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丟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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丟下

“師姐——”

“別過來。”

慕蒼蒼下意識想解釋清楚,卻被她下意識的遠離所打斷。

“我得帶上他。”他看了看倒在她旁邊昏迷不醒的江銜。

“然後殺了是嗎?”不知道是試探還是已經篤定他會這麽做,她的眼睛裏濕漉漉的。她盡量不哭出聲。可她真的哭了。

她很難過。對,她只是難過而已。絕不是什麽恐懼。

慕蒼蒼呆若木雞,楞在原地。他不知所措起來。

“別哭。”

“別哭了。”

“不帶就是了。”

慕蒼蒼正要離開,手腕卻被人一牽。

“別走。”

他一瞬間以為她是舍不得他離開,但眼下的情況,讓他又隱隱不安,她是想把他捉了去,五花大綁到龍潭峰領賞。

他還是乖乖回來了。不想離開她。尤其她身邊還有其他男人。

見他不走了,墨晚晚松開手,同他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。

“你——”

“別說話,我想靜靜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們竟能醒過來。好生厲害呢——呵呵呵……”

四周景色變了,成了漆黑的樹林。

慕蒼蒼一直不說話,失魂落魄地蹲靠在樹後,埋沒於夜色。大樹前的空地,墨晚晚蹲下來,她正在給江銜檢查傷口。

其實也不用檢查,他這個已經是最差的情況了。

江銜終究是帶著些許靈氣的普通人,未曾經受過龍潭峰的專門訓練,墨晚晚又渡了一些靈力,他才堪堪止住了血。

應當是死不了的。如果福大命大的話。她嘆了口氣。

“不殺了?”在清醒後,在魔族身份暴露之後,墨晚晚扭頭看向樹後,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。

“慕蒼蒼?”

他就這樣消失了。墨晚晚看著奄奄一息的江銜,嘆了口氣,用棋子排成一塊板子,將江銜拖了上去趕路。

他……還會回來嗎……

她不禁聯想到那個真實的夢,入魔的代價,真的是心頭血嗎……一想起她趴在他身上茹毛飲血的模樣……她飛速眨了眨眼,試圖把腦子裏的東西清理掉。

興奮又羞恥。

忽而,一張臉閃過腦海去,玉面公子的臉。又一張臉閃過來,客棧老板的臉。

他們會不會是同一人?

她越是回想,心中越發篤定起來。

該死,得把他揪出來才是。可惜,他們雖然神志蘇醒了,但仍處在幻境之中。

“蒼蒼,你聽得到嗎?”墨晚晚試圖通過傳音與慕蒼蒼對話。

“嗯。”聲音沈悶,不過總算是回覆了。

“你怎麽一聲不吭就走了。你在哪?”還好,她是掛念他的。這讓他心情好些了。

“我……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何處,他知道墨晚晚的位置,只是怕見她。怕她厭惡。

“你還回來不。”

像是在詢問出門在外的丈夫,幾時回家。

“……還能回來嗎……”

像是犯錯誤的小孩在請求諒解,小心翼翼地詢問著。

“你回來吧。”墨晚晚看著狼狽不堪的江銜,“我還帶著個拖油瓶,真不想管他,他在夢裏要殺我。”

“我殺了他。”

話音未落,江銜的身旁便多出一道黑影來,正要扼住他的喉管捏斷。

“住手。”墨晚晚彈了一顆棋子,雖然再次融入慕蒼蒼的身體,但眼前的少年還是停了手。

原來他之前是為了她,才想殺死江銜的。

“留他一命,那畢竟是夢。”少女握住了少年的手。

“可他知曉了我的身份。”話音剛落,他便開始後悔起來,轉身又想離開,卻被墨晚晚強硬地拽住了。

“又要跑?”墨晚晚將他拉到面前,現下她也是知道身份的,烏漆漆的眸子盯住他的眼,“至少,現在我不想你走。”

心中湧出一股巨大的依賴感,充溢著他的全身。他想甩一甩身體,丟下所有算計,繳械投降,哪怕葬送在修仙者……只願葬送在她手裏。

但,還不是現在,他默了默,道,“對不起。”

他註定要離開的。

原劇情裏,慕蒼蒼就是在此處,狠心拋下她,潛入龍潭峰,他不僅奪了靈匙,放出了混沌的形體,還擄走了顧明月,開始魔界的囚禁play。

如此看來,他跟那個掌櫃就是一夥的,

戕害少女,煉制丹藥,引誘修仙者。

四周是漆黑的林,剩下的墨晚晚呆楞地站在原地,回過神後,冷笑了幾下,踹了江銜一腳。

耳邊傳來系統陰惻惻的聲音,

“這劇情難更改。”

“宿主,再接再厲吧。”

*

“少主,我是來助你的。”掌櫃一手拿出銀色的半臉面具,慢悠悠地戴在臉上,嘴角的弧線,恰似那天與顧明月、路半溪的見面,斯文又詭異。

慕蒼蒼沒有說話。錢末若真是來幫他,又怎會讓他入夢,撕開自己傷疤卻讓他來承受苦楚?

“少主……小的知錯。”錢末瞬間瞳孔放大,吐了一口血,他用手背拭了拭,宛若在白皙的手上綻開血花。

眼前的少年看起來年歲不大,但威壓極強,這還是他刻意壓制後的結果。一股血流自嘴角滑出,錢末低下頭,陰影下勾了勾唇,看上去心情愉悅。

“少主,那兩人如何處置?”

“男的殺了,女的……放了。”

“放錢惑出來,你大哥——是時候出場了。”

語畢,二人消失在一片紫色的煙霧裏。

*

“是他派你來的吧。”墨晚晚凝聚起指尖的棋子,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。

“我不殺你。我殺他。”錢末薄唇張合間,已然到了她近前。

他像一個機器人,無情地執行主人的命令,出手很快,快得墨晚晚來不及反應,她心裏空落落的,空落落的人反應不會太快。

她覺得自己只剩下一雙眼,眼睜睜地看著錢末手起刀落。

她眼睜睜地看著,江銜突起的眼珠,猝不及防的死狀。她仿佛看見了對面,慕蒼蒼冷眼瞧她、不屑一顧的模樣,

“你可真傻——”

玩味一笑之後,轉身,消失得幹脆。

她難過極了。她不要攻略了。她想回家。她要回家。

淚水滴落在石板路上,宛如一顆顆透明珠子破碎,屋檐外的雨也滴滴答答地,她蹲在屋檐下,蜷縮著身子。

好冷。

“雙雙——”

“雙雙——”

她終於回了神,聽到了有人在喚,肩膀上傳來淡淡的溫熱,她茫然地扭過頭——

“雙——”

一聽到這熟悉的嗓音,墨晚晚一陣毛骨悚然,突地站了起來。

“你沒死?!你——”

“雙雙竟盼著我離開人世,實在令人痛徹心扉哪。”哭腔,一雙含情笑眼,在少年身上竟分外和諧。

手中的骨扇假模假式地遮住了俊臉。

屁股上傳來的疼痛讓他不得不撤下了遮面的骨扇。

“哎——有話好說!”

墨晚晚氣急敗壞地擡腳給了他好幾下。

“讓你活蹦亂跳,讓你活蹦亂跳。”

江銜也不惱,逗貓似的任由她踢著,誰知,這位姑娘踢著踢著,又哭了。

“一個個的,凈知道騙我!嗚嗚嗚——”

“這是師父教我的獨門秘籍——金蟬脫殼。保命用的。”江銜撫了一下扇柄,低下頭,“對不起。”

“夢裏……我本意並非如此。”

墨晚晚抹了抹眼淚,繞著他走了一圈又一圈,擡一擡他的胳膊,拍一拍他的胸脯。

“你沒受傷?”

“那個殼已經廢了。”此生唯二的金蟬脫殼已經用掉一次,今後得好好惜命。

“那你可曾知道……傷你的人是誰?”江銜百分之九十九知道了慕蒼蒼成魔的事。她小心翼翼地問道,明明那人已經將她拋之腦後,她還是下意識替他著想。

說完便後悔起來。

“不曾。當時情況緊急,只顧著保命了。哎?又又兄在何處?為何他不在?”

猜不透他話語的真實性,但正好給了墨晚晚一個臺階下。她才不要關心那個人,她要另覓新歡,她要同他一樣,丟下不管。

雖然她並不願意學慕蒼蒼,雖然知道這樣下去會產生什麽後果,但——做人要有骨氣。反正她就是傷透了心。

他和學長一樣,再次拋下她,選擇了旁人。孤獨的恐懼和悲涼席卷全身,她再不願意承受這種痛楚。

一個被愛再次傷透了心的人,還會相信愛嗎?

看到墨晚晚仿佛被雨水淋透似的表情,江銜猜出了個大概,

“哎——士之耽兮,猶可說也。女之耽兮,不可說也——”他墨發上的白玉簪,在檐下在燈籠的映襯中,發出暖黃的光。

“帶你去個好地方。”燈光在他臉上鍍了一層光暈,將平日的風流遮掩,增添了好許溫暖,他拉住她的手。

“好啊。”少女爽快地答應了,不知是賭氣還是真的釋然。

江銜轉過身去,朝檐外撐起一把寬大的油紙傘,雨水劃過傘面,墨晚晚凝視著雨水在空中劃過的細線,隨他牽了去。

“下雨天飲酒,最最暢快。”酒壺一傾,細長的酒水汩汩流出,在酒盞中碰撞出悅耳的聲。

“莫使金樽空對月,人生失意須盡歡。”墨晚晚學起了江銜一貫吟詩作賦的腔調,背起李白的詩來,她暈暈乎乎的,紅撲撲的小臉綻出微笑。

說完便一口幹到了碗見底。

江銜見她臉上的緋色,張開折扇輕搖起來,涼意絲絲,撲在面上發癢,墨晚晚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拿扇的手。

“你這扇子什麽做的,摸著好生滑溜。”她不安分地在江銜的手上摩挲著。

江銜笑意促狹,他捉了她手腕,放到扇面上,“死人皮。”

少女的手猛然頓住,酒也醒了一半,怔楞地看著他的眸,他的眸子裏仿佛盛了桃花酒,波光潤澤。她覺得很是口渴。

她湊近了臉,笑道:“那這扇骨也是——”

話音未落,江銜便銜住了她的唇瓣。

他將藏在身後的密信反手毀掉。慕蒼蒼,你該好好補償她。

原本他也不想這樣的,實在是——情難自抑。

原本墨晚晚想後撤的,她對江銜並無男女之情,但一想到幻境中慕蒼蒼頭也不回就離開,什麽也不說就拋下她一人,便氣惱般生出一股力量,將江銜按在身下。

“警告宿主!警告宿主!”

“切莫忘記攻略任務。”

“警告宿主!警告宿主!”

腦海裏系統聲音炸裂,但墨晚晚全然不理會,她本來就是一個沖動的人,

沖動了怎樣?下了丹蠱又怎樣?

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將她打發嗎?

她還要找更多更帥的男人,把那個人徹底拋在腦後身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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